【双杰/澄羡】好梦留人睡⑥(完)
转眼间已经是十多年过去，江澄在莲花坞也等了十多年。
“魏无羡这个人啊，简直像是有毛病，最喜欢多管闲事了，好像不当英雄很难受一样，”江澄坐在一块微微凸起的土丘旁边，手里拿着一颗银铃边细细擦拭，边道，“不过他也真的很好，如果没有当年的事，他会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一个好妻子和一个好的娘亲。”他停下动作，回头看了看那个小土堆，继续笑着道，“也许你能见到他，你可不能恨他，不能惹他不高兴。”
“他很爱你，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肯定也想好好的生下你。”
江澄手抚摸着那上面的细土，垂下了眼睛，“如果我当初知道的话，他会不会就没那么辛苦……”
他永远也忘不掉蓝忘机拖着一身还未痊愈的鞭伤，将魏无羡给他怀过孩子的事告诉他和将装有孩子小小身体的盒子交给他时，他心中的震惊和悔意。
他只是张口闭口地对他说了狠话，却不知句句都戳在了魏无羡的心口上。
“爹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江澄站起身子，手指温柔的拂过坟冢前小碑上刻的字，然后转身离开。
“江宗主。”温宁一直守在外面，看到江澄出来，便低头恭敬地唤道。
“嗯，金凌来了吗？”江澄应了一声，抬步走到他前面，边走边问。
“金小公子已经到了，今晚大梵山夜猎，他已经跃跃欲试了。”温宁跟上道。
得知魏无羡身死，蓝忘机找江澄说了许多话，其后江澄就花费了极大的精力找到了温宁，问清楚了很多事，了解了很多情况，对温宁他们的怨念倒也没那么深了。
十几年的相处，关系早已和缓。
谁也不知道，一向热衷于抽鬼修，厌恶鬼道的江宗主，家中就有一个最危险的走尸，而且关系还处的挺好。
大梵山，温宁因为无事，得到江澄的默许后，用斗笠遮住脸上的尸纹伪装了下后，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保险起见，江澄并不让他自己走，而是一直跟他待在一块儿。
变故很快就发生了。
原本平和的温宁突然发了狂一样，眼中红光一闪，头上的斗笠就被爆开了。
“温宁？！”江澄神情一变，手中紫电也化了形。
“公子……是公子！”温宁低声呢喃了一句，眼中红光更甚，锁定了一处方向然后冲了过去。
“什...么？”江澄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是魏婴吗？魏婴……他的心跳陡然间便快的吓人，握着紫电的手也有些发颤，心中是无以言喻的欣喜和激动。
“金凌，小心啊！”
发了狂的天女石像好像认准了金凌一样，竟是一味追着他不放。
魏无羡一时情急，随手制了根勉强能用的笛子，放在唇边吹奏了起来。
只是他也没想到，召来的，会是温宁。
温宁得了命令，二话不说就跟天女石像战到了一起，凶残程度只让人不得不感慨一句，不愧是凶尸最强鬼将军。
魏无羡依旧盯着温宁看，笛子不停，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未待他再说什么，握笛的手就被人用力地抓住了。
他受惊回头，立刻就对上了一双仿佛沉淀了万般情绪般复杂的眼睛。
魏无羡呼吸一滞，瞳孔一缩，被眼前面容沉静眼神凌厉的紫衣男子吓住了。
遇鬼修必抽……别人说的三毒圣手的生活情况还在他耳边。
莫玄羽这弱鸡的身体被抽的话，一定不死也残吧！！
“哎哎，饶命饶命！我不修鬼道了！再也不修了！！”大丈夫能伸能缩，魏无羡二话不说就认怂地摊平了双手，一副怕得不行的样子。
江澄微怔，紧抓着他的手不自觉也松了松。
失去笛声操控的温宁依旧毫不费力地解决了天女像，然后就站到了魏无羡身边，张口就唤，“公子！”
？？？？你暴露我？？？
魏无羡咽了下口水，没敢看江澄，寻思着此时装傻充愣是否好使。
“跟我走。”江澄没有再给他胡思乱想的机会，直接扣住人的手腕，拉到了自己身前，低头对上他的眼睛道。
魏无羡被他眼中的情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后退。
“那个，江宗主……他，他刚才救了我们……”蓝思追自然也以为江澄是又要抽这位鬼修了，犹豫了下，还是站出来道。
“是啊……舅舅。”金凌刚从狼狈中回过神来，听到蓝思追的话，下意识地点头附和道，“他方才也算救了我。”
江澄没有理会他们的话，二话不说将魏无羡抱起来，御起三毒就走了。
“……原来江宗主抽鬼修前，都给鬼修这么好的待遇的么……”蓝景仪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澄他们离开，半晌才讷讷道。
金凌也有些懵，只好将目光放到温宁身上，“温叔叔……”
“是故人归。”温宁摸了摸他的头发，目光看向莲花坞方向，嘴角勾起了笑，“你舅舅很高兴。”
金凌愣愣地点头，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继续夜猎吧，小心点，我先回去了。”温宁知道他方才的举动和他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要暴露了，便想离开。
“哦……”金凌云里雾里地应了一句，直到他的身形彻底消失，蓝景仪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来。
“那个，金凌啊，你那温叔叔，是不是就是……”蓝景仪觉得今晚的收获好像有些了不得。
“你们，你们别乱说啊！”金凌心中一惊，想到舅舅跟他说的不能暴露温宁的身份，当即便紧张了，矢口否认道。
“你怕什么啊，我们又不乱说，”蓝景仪翻他一眼，“我们又不是那些老顽固，含光君的教诲可不是白听的。”
“啊？含光君都教你们什么？”金凌还是一脸的警惕。
“我们知道夷陵老祖不是那些人说的那么罪大恶极，温宁也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凶尸，只是时态所逼，最终酿成了十三年前的那场悲剧而已。”蓝思追笑着开口道。
“对，对。”蓝家一众小辈纷纷附和点头道。
“夷陵老祖可厉害了，我很钦佩他呢！”
“那温宁也是个可怜人，我们都知道的。”
“……”
……
金凌听到这些，竟觉得有些感动，“舅舅一直说你们蓝家人呆板固执，没想到这么通情达理！”
“……”
“……”
“……”
……
蓝家一众人突然诡异地沉默了起来。
“……那个，其实这些都是含光君偷授的……”
“是啊……”
“蓝老先生怎么会跟我们说这些……”
“……”好吧，当他没说。金凌默然。
魏无羡被抱走后心中简直是惶恐，他不知道江澄是不是知道是他，如果知道，大概又想杀他一次了，如果不知道，估计江澄也会像对待其他鬼修一样，毫不留情的抽死他。
他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着，直到他看到三毒剑下的地方。
莲花坞？？！
“放开我！”魏无羡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慌，挣扎着想挣脱江澄的束缚，整个人都在发抖，“放开我……”
不要去，不要去云梦莲花坞，江叔叔，虞夫人，师姐，他所有的师兄弟……那是他的罪孽之地，是他在梦中都不再敢奢望回归的心之故土，他只想逃得远远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带他回这里……
感觉到他的恐慌和颤抖，江澄的心中也是说不出的痛苦难受，但他只是拥紧了魏无羡，目光沉着地看着莲花坞，降低了高度，慢慢下落到里面的一处地方。
魏无羡甚至都不敢看，闭上眼睛，不自觉地将脸埋在江澄的胸口，手也抓上他的衣襟，死死的，骨节泛白。
“睁开眼睛。”江澄的声音放柔了许多，就这么抱着他，轻轻道。
“我不要在这儿，不要在这儿，让我走，让我走……”魏无羡抗拒着莲花坞的一切，怎么也不肯睁眼，埋在江澄胸口的脸很快就将那片衣服的布料濡湿了一片。
“没事的，你就睁开眼看看，就一眼。”江澄只觉得有满腹的心疼，手也抚上了魏无羡的后背，轻轻拍着，安抚着他的情绪。
魏无羡闻着江澄身上的味道，听着他安抚的话，心中的恐慌慢慢平复了些许，犹豫了下，从江澄怀里下来，抬起头看向了他们前方，然后睁大了双眼。
“江惜，我江澄的长子，是我们的孩子。”江澄站在他身旁，轻声道。
魏无羡看着眼前的坟冢，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腿一软就跪坐了下去，看着那小碑上镌刻的字半晌，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这是他的孩子，他辛辛苦苦最终也没有保住的骨肉，是他在那段难熬的时间段里最后的精神支柱。多少个夜晚里，他浑身冰冷地回忆着过往的一切，回忆着与他断缘的人事，只有小腹那里是温暖的。
他那么爱他，却最终也没有保住他。
“魏婴，没事了，他一定会过得很好……”江澄陪他一同跪坐在那里，搂住他，安抚他，在他耳边轻声道。
“是我对不起他……”魏无羡用手捂住脸，满是痛苦地低声呢喃，“或许他都不该来……”
“魏婴……”
“我真是个罪人。”魏无羡放下手，怔怔地看着那块小碑，神情恍惚了半晌，轻吐出这样一句话。
“不是的，魏婴，不是你的错。”
“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江家就不会…...后来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魏无羡几乎崩溃的喊出声来，手也开始推拒江澄的接近。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的错！”江澄更用力地将他扣进怀里，大声道，“如果不是你将金丹刨给了我！你就不会非要去修什么鬼道，很多事就不会发生了！是我的错，你别太自责……”
魏无羡在听到他说金丹的时候就愣住了，就这么呆呆地盯着他瞧，什么都忘了做了。
“你听着，魏婴，你是我江家的人，江家所有师兄弟共同认可的，绝对不假！”
“江家被灭不是你的错，温氏狂獗，对仙门百家下手是迟早的事！姑苏蓝氏就是一个例子！这不能怪你！”
“阿娘在最后关头非要让我们走，说明她还是顾念我们的，希望我们能保住江家有延续下去的资本，她一直都当你是江家人，爹就更不必说。”
“还有阿姐，阿姐在那种情况下也还愿意替你挡剑，她还是疼爱你的，从始至终都没真正怪过你……”
江澄一件件地跟他说着他们都不愿回忆的过往，不惜将两人的伤口再次撕开，直视那些血淋淋的事实。
他知道，如果不说清楚的话，他们永远都过不了那道坎了。
伤口周围的腐肉，唯有彻底挖掉，伤口才能愈合，新肉才能长出。
“江澄……”魏无羡靠在江澄怀里，哭的声嘶力竭。
江澄任他哭着，搂着他的手始终坚定有力。
他们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一个绝对不会再鲜血淋漓，而是充满美好的未来。
这是他守望了半生，终于盼来的心之所向。
后来，终于和爱人重归于好的江宗主就想着先把人娶回来，写进江家族谱里才好。
对于他义正言辞的“我们的孩子必须得回来，孩子又不能没有名分”的话，魏无羡只能报之讪讪一笑。
等到江宗主忍不住非要追问个清楚时，魏无羡才有些尴尬地告诉他。
莫玄羽本人才将将十六岁，还没分化呢，万一成了天乾怎么办……
这让江宗主陷入了沉思。
但江宗主也不是心智不成熟的少年了，他想着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娶了再说，就算是天乾他也认了！
后来的后来，魏无羡在众人的期待中，终于不负众望地分化成了坤泽，江宗主也得偿所愿了。
当金凌抱着比自己小了足足十多岁的表弟，在怀里开心地逗弄时，一旁看着的温宁终于忍不住问了他一个从来没敢问出的问题。
“恨？恨什么？”金凌目光仍在怀中小人身上，漫不经心地回着他的问题，“从小舅舅就告诉我，他们和我爹娘之间所有的事，他从不灌输我要原谅魏无羡和你的思想，只让我自己去感受，我虽是一知半解，不过倒也差不多能领会了。怨可能有点，但远提不上恨了。”
“你杀我父，又伴我长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索性也不去想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金凌看着不远处腻坐在一起的两人，长舒了口气。
至少现在岁月平和，谁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样就很好。
——他相信他们会一直好下去，一定会。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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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就这样完结啦，是不是不虐了？υ᷇(⚆•̫⚆)υ᷆
接下来要为澄澄生贺做准备了，如果有人有想法脑洞的话，可以说哦，我会试着写的⁽ⁿᵔᵕᵔ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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