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羡】予你好梦
是@就不 的点梗
是夜.
江澄正在营帐里整理着白天发生的事情，计划下一步该怎么攻破温家的监察寮。魏无羡就伏在他旁边的案上，闭目休息。江澄拿笔抽纸时总会时不时地碰到他，他却始终无知觉一样，趴在那里睡得很沉。
等把事情整理得差不多了，江澄才有闲心去观察魏无羡。
自从魏无羡失踪三个月回来后，就变得越来越粘自己，除了在战场上有时不得不分开以外，魏无羡大多时候都选择了待在他身边。
就连休息时也一样。魏无羡回来后精神状态就一直不怎么好，大多事情都是他在处理，只为了让魏无羡下战场后能好好养神。可魏无羡还偏偏不肯离了他，哪怕只是隔了几步的距离都要白着一张脸来找他，放着床不睡，非要趴在硬邦邦的桌案上，拉着他的衣服才肯睡。
问其原因，也只得了一个十分含糊的说辞。
“怎么？不挨着我就不能睡了？”
“我……我老做噩梦……”
“噩梦而已，又不是真的，你至于怕成这个样子？”
“我……”
同他说话时，魏无羡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也蒙了血丝，眼下的乌青十分显眼，想必是真的很久没睡好了。
江澄便心软了些，让他趴在自己旁边休息，处理事情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魏无羡，我们去床上睡。”江澄看了他一会儿，才伏到他耳边，轻声道。
魏无羡眼睫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去看江澄。
“算了，你继续睡吧，我扶你过去。”江澄看他始终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便道。
“嗯……”魏无羡便再次闭上了眼睛，只是向江澄伸出了一只手。
江澄便顺势抓住，将人揽进怀里，看着一秒便又睡去的魏无羡，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去了床榻。
由于他们一直忙着与温家人交战，所到之处，都是草草停留，哪怕他如今作为一宗之主，住的地方也是十分简陋，一张床只勉强够两人平躺的。魏无羡睡觉素来是个不老实的，床榻空间不大，江澄原本还担心他们夜里会有一个人睡到床底下，可是如今的魏无羡睡起觉来倒是乖得很——除了过分粘他，搂着他不撒手以外。
两人一上榻，魏无羡便自觉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将他贴得紧紧的，闻着他身上的气息，睡着后的面容也平和了许多。
江澄被他搂的动弹不得，可看魏无羡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叫醒他，索性直接运了灵力，将蜡烛弄灭了，这才安心地躺下，回搂住怀中人有些温凉的身体，闭上了眼睛。
说来也怪，自从魏无羡回来后，约摸是因为修了鬼道，整个人不仅看起来阴森森的，身体的温度也低了不少，一双手总是冰凉的，由得人好一阵焐才有点热乎劲。身体更不必说，江澄都觉得如果让他一个人睡，只怕第二天被窝还是凉的。
这样夏天抱起来肯定舒服，冬天就不太好了。江澄模模糊糊地感慨，很快便也睡熟了。
由于温家曾经强占了太多地方，也招收了太多门生，监察寮到处都是，他们对付起来也会麻烦很多。江澄出于种种考虑，还是觉得江家人可以分成几仆，先将一些不大的监察寮端了，省得到时候他们汇聚起来。
魏无羡纵是再多不愿，考虑到江家灾后重建，正是需要在仙门中重振威望的时候，多为射日做贡献是最好的办法，便也只能点了头。
两人便就此兵分两路。
江澄对魏无羡是极放心的。他信任他，也相信他的能力。所以在得知魏无羡弄出乱子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怎么会，然后才回想到魏无羡的状态好像的确不太好。
鬼道阴邪，损人心性。
魏无羡误伤了其他仙门子弟可不算小事，江澄便不得不从现在的战局中抽身，去处理魏无羡那边的事。
道歉，保证，一系列事情只让他心累至极。偏魏无羡还无所察觉一般，看到他来，只一味地高兴，其他事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江澄……”魏无羡拉了拉他的衣袖，欢喜得很。
“魏无羡，你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了是不是？”江澄揉了揉眉心，压下心中的烦躁，问他。
“……”魏无羡愣了愣，慢慢收回了手，抿唇不语。
“你明明修为这么高，比我还要好一些，为何不用剑？”
魏无羡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抖了抖，却仍是下意识地勾起一抹笑，轻描淡写道，“鬼道厉害。”
“鬼道是个捷径，可是它的损害太大了，你看看你现在，整日里阴沉沉的，便是阿姐看到你，都要险些认不出你。”江澄叹了口气，道。
魏无羡便又不说话。
“你听我的，别再修鬼道了，嗯？”江澄继续好言劝道。
出乎他意料的，魏无羡果断地摇头拒绝了他。
“不，要修的。温家还没有被清理，江家的仇还没报，我不能就此放弃。”
“可是鬼道终会害了你！”江澄怒道。
“能杀温狗比什么都重要！”魏无羡同样毫不示弱地吼了回去。
“可是你搞出的这些乱子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江澄只觉得眉心突突的疼，说话语气也冲了许多，“他们说了你这不是第一次了！你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不是？我每天要忙着指挥江家人作战，计划着怎么重建江家，我每天也忙得要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出事也要我来管，我要变成几个人才忙得过来，啊？！你不能为我考虑一下吗？！”
“……”魏无羡的气势一下子便弱了下来，低垂着头，不说话，却依旧没有要放弃鬼道的意思。
“你，你简直……”
江澄只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般，憋得生疼。他简直想打魏无羡一顿，让他不再这样固执。可是魏无羡还是一副惨白的模样，他是怎么都下不去手的，在原地站了半天，气得浑身发抖，最终也只能转身就走，各自冷静。
结果当天晚上，魏无羡还是去江澄帐内找他了。
江澄心中有气，压根不想理他，就头也不抬地继续做自己的事，一个眼神都不给。
魏无羡也不说话，只是凑过去，默默地坐到他旁边，同以往一样，拉住江澄的衣袖，然后趴在案上，闭目就睡。
“……”江澄看到他这副样子，心中更气，想也没想就把衣袖抽走了。
魏无羡睁开眼睛，看着他，抿了抿嘴角，眼中透着委屈，颇有指责他的意味。
“……”你还有理了？！
江澄板着脸与他对视半晌，终于气恼地别过脸去，丢了一段衣摆给他，没好气地道，“拽这儿！拉袖子做事不方便！”
魏无羡立刻露出了笑容，抓住江澄的衣摆，喜滋滋地睡自己的觉。
“……”江澄已经无话可说。
等到事情处理完，还是要他把魏无羡挪床上去。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江澄把人放到床上，盯着人瞧了半晌，还是认命地去把蜡烛熄了，然后翻身上床。
一到床上，刚才还睡得仿佛不省人事的人立即便缠了上来，把人搂的紧紧的。
江澄心中憋闷，本来不想管他，但是看人苍白的脸色，长久不变的的温凉体温，叹了口气还是认命地把人揽住，给他暖身体。
魏无羡的手却开始不老实起来，江澄捉住他的手，让他别再乱动，给他好好暖手，偏魏无羡屡次挣出来，直往江澄怀里摸。
江澄憋了许久，“……你手凉。”
魏无羡手顿了顿，然后继续。
“我嫌冰。”江澄只好又道。
魏无羡的手便彻底停下来了，好像还有这些委屈似的，把脸直往江澄怀里钻。
“你还委屈上了。”江澄拍了拍他的后背，有些好笑道。
魏无羡不语，安静了会儿，开始继续摸。
江澄这才又觉出心累，只好再次抓住了他的手，故作凶道，“再摸就把你丢下床去！”
魏无羡非旦不停手，反而摸得更起劲了。
“再不老实今晚就别睡了！”江澄继续凶道。
魏无羡笑了笑，呵出的热气直接喷洒在江澄的胸口，细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顺着那线条一点点描摹他的容貌，声音低低的，透着别样的沙哑，“那就不睡了。”
“我累了。”江澄拉下他的手，异常坚决道。
“……江澄你是不是不行了？”魏无羡的声音便纳闷起来，“我都这样了，你还没个反应，难不成身体真的被累垮了？”
“……”江澄暗暗咬牙，要不是顾及到魏无羡的状态实在不好，他怕累到魏无羡，魏无羡哪还有说这些话的力气。
“现在别想些有得没得，你看看你虚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家怎么虐待你了。”江澄便没好气地道。
“你是不是不行了？”魏无羡坚持不懈地问。
“……我让你多休息！你现在需要休息！”江澄内心暴跳如雷，表面却依旧在克制着情绪，道。
魏无羡便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他。江澄仿佛能看出他眼睛里面的怀疑。
未待他再发飙，魏无羡便一口亲了上来，“可我想你……特别想，阿澄。”
“……”江澄终于选择了妥协，认命地躺好，对魏无羡道，“你想要，自己动。”
“……你果然身体不行了。”魏无羡看着他的神情瞬间便低落了许多，满是自责，“对不起，我不该给你惹事的，我……”
“你特么闭嘴吧！！！”
江澄二话不说直接翻身把人按了下去，近乎咬牙切齿地道，“是你自找的，我给过你机会了！”
“阿澄，你不要勉强，其实我……唔——”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行不行！”
当晚，血气方刚的江宗主，用实际行动和近乎整晚的时间，证明了自己到底行不行。
后来江澄便发现了，魏无羡的情绪在他身边的时候从来没有失控过，只有离他远些，或时间长些时，魏无羡才会变得狂躁起来，鬼道用的也最凶。
看来魏无羡真的离不了他。江澄打量着身边睡着的人，认命地伸出手与其十指相扣，暗暗下了决定，大不了就让魏无羡一直在他身边待着，其他地方让仙门百家多派些人手便是。
魏无羡因为修鬼道的缘故，一旦动用鬼道，怨气便会入体，侵蚀着他的身体。因为江澄体内金丹与他到底是一体同源，压制怨气的作用也特别强，只要他动用鬼道的时候，江澄就在他身边，怨气便无法再侵蚀他。
江澄自然注意到魏无羡的面色和状态越来越好了，心里也不由得为自己的决定而窃喜起来，两人配合杀敌，意气风发，就连夜间的亲热，都变得缠绵了许多。
这种状态一直到射日之征胜利结束。
温若寒身死，温情一脉被捕。
如何处置他们，就成了一个难题。
许多人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却也有人考虑到温情一脉主修岐黄之术，医术在整个修真界都是数得上的，甚至也有不少人私下里向温情求医问药过，受了恩惠。
两方对上，对温情他们的处置便犹豫不决起来。
最终仙门决定通过投票的方式来决定。
“江澄，他们帮过我们。”魏无羡犹豫了许久，还是对江澄这样道。他知道江澄恨极了温家人，可是如果没有温情他们，哪还有现在的他们，到底是救命之恩。
“……我知道，”江澄看了他许久，才别开脸，低低应了一声，“我去跟其他仙门宗主商量一下。”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无羡看着他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陈情，暗暗下了决心，如果仙门不肯放过……那便由他来救吧。
投票决定的那一天，结果出乎魏无羡的意料。
仙门四大家，无一不同意放过温情他们。其他世家有同意的，有反对的，却已经起不了太大作用，事情已成定局。
温情一脉可以继续发扬岐黄之术。温家到底是百年大家，至于能不能再支撑起来，就不是其他仙门考虑的问题了。事实上，或许撑不起来，才是他们的期望。
事后魏无羡忍不住问了江澄，是不是他在中间做了手脚，江澄对此倒没什么隐瞒的。
“那蓝曦臣倒是个好说话的，对温情一脉的事拎得很清，本来就没准备下死手。金家那边我跟金子轩说了，至于他是怎么劝服他爹的，我就不管了。最难搞的是聂明玦，你都不知道，他固执程度，那脾气真的是……凶起来嗓门比我们所以人加起来都大。后来还是蓝曦臣帮忙劝的，然后那什么孟瑶，不对，金光瑶也来了，好说歹说，才算把人劝好。”
“你都不知道多费劲，心累得很。”江澄坐到榻上，伸手把魏无羡揽到怀里，将脸埋在他发间，闷闷道。
“那你……你怎么会这么容易就……”
“我不会原谅温家人的，永远不会，”江澄的声音陡然低了许多，“以后温情他们再有什么事，我都不会管了。”
魏无羡摸了摸他的头发，没有说话。
“现在温家之事结束了，你以后也不要再用鬼道了，知道吗？像你这样，一用鬼道就离不开我，我哪能随时随地带着你啊。”江澄道，说到最后声音中难掩得意。
“不用也离不开呀。”魏无羡搂住他的脖子，笑弯了眼睛，“要阿澄养一辈子的，不离开阿澄才最好。”
“你是江家人，养一辈子那自是没问题的，”江澄说着，便又正了神色，“说真的，你以后都不能再用鬼道了。鬼道的力量过于强大，多少人盯着呢，也亏得你一直没再犯什么错误，他们才没有事情可以指摘你，一旦让他们抓到把柄，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魏无羡愣了愣，继而又笑，“放心吧，射日之征都结束了，我还用鬼道做什么？以后好好待在江家辅佐你就好了。”
他何尝不知道鬼道伤身，以前是迫不得已，现在有了选择，他自然是毫不犹豫。
他要强大的力量做什么？能待在江家，好好陪着江澄，看着师姐成亲，再一步步将江家再建设起来，就是他的余生所求了。
“那便好，”江澄这才完全放了心，“走吧，阿姐应该已经回到江家了，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喝到热乎的莲藕排骨汤呢。”
“真的？！”魏无羡二话不说，从他怀里钻出来撒腿就跑。
江澄愣了愣，继而抱臂，好整以暇地等着魏无羡回来。
果然，没一会儿，魏无羡便灰溜溜地回来了。
他忘了他们现在没在莲花坞了……
“阿澄，那个，我没带剑……”
江澄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笨蛋。”
“走吧，我带你回去。”江澄冲他伸出一只手。
“嗯！”魏无羡眉眼弯弯，将手递过去，欢喜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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