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邪

只写文,不混圈,不给授权,可约稿,来私聊。

【澄羡】陈情


  简而言之,原著宗主澄寿终正寝后,灵魂去到平行世界,魏无羡被丢下乱葬岗的时候,见证了魏无羡修鬼道的过程,并代替了原著女鬼和鬼婴,与其一起伐温复仇。

  部分情节描述化用自原著,但是魔改,太较真请移步原著,谢谢。

      1.4万+字 长篇预警!

      是 @上弦月🌙 阿月提供的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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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澄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是觉得最轻松的。


  他自幼受母亲严厉管教,为讨好父亲竭尽全力,处处都被自家师兄压一头,后来江家被温家所屠,他强忍悲痛扛起重建江家的重任,凭一己之力让江家重新站稳脚跟,却又目睹姐姐,师兄的一个个离去,再担起教养外甥的职任,多年后师兄终于回来了,却不肯再进江家一步,同那蓝家公子走得远远的,不再回头看他一眼。


  ……他很累。他想他还是有快活过的。江家没出事前,他虽然也感觉到累,但他还是快乐的,后来……他就找不到快乐的理由了。


  死了好,死了就清净了,什么都不管了。魏婴过得挺好,金凌也早已能独当一面,他培养的江家继承人也足够优秀,没什么可挂念得了。


  江澄长舒了口气,面容平和地闭上了眼睛。



【一】


  

  “魏无羡,这乱葬岗,活人进到这里,连人带魂,有去无回,永远也别想出来。”


  “你,也永远都别想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二】



  江澄没想到他还会有睁开眼睛的时候,虽然眼前的情况很明白地告诉了他,他并不是以实体睁开眼睛。


  周围都散发着沉沉的死气,遍地都是黑色,偶尔能见到几抹红,定睛一看,却是带着血丝的肉块和堆积在地上凹处的血水,周遭都是暗色的,天空早被黑云压实了,不透露一丝亮光进来。


  压抑,死寂。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却发现自己踩在虚空中,连身体都是透明的。他看着自己的手,愣愣地出神。


  “啊——”一道凄厉的尖叫声伴着重物坠地的响声,将他惊得回过神来。


  他向声音发源处靠近,慢慢在一片黑气中看清了那是一个人,一个被黑气死死缠绕、扎着马尾,用着红色发带的人。


  那人是——魏无羡。


  江澄脑中空白了一瞬,眼睛也睁得浑圆,手不自觉地就攥紧了。


  他看着周遭的一切,心中涌现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的想法。


  ——他回到魏无羡被扔下乱葬岗的时候了。


  魏无羡趴在那里一直都没有动静。


  江澄手在空中挥了挥,自己都能透过自己的手去看清周遭的一切,也不知魏无羡能不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魏无羡,你醒醒!”


  他叫,但无人应,魏无羡始终就是趴在那里,好像已经是个死人了。他挥手想驱散那些黑气,那些黑气却认准了魏无羡一样,丝毫不肯退让。


  江澄心里没来由有些心慌,虽然他知道魏无羡一定会好好的从乱葬岗出来,去成为大名鼎鼎的夷陵老祖,但是看到现在魏无羡这副样子,他还是会觉得慌张。


  他的心早就冷硬了,江澄想,估计是人死了,又没啥怨念,心也软了。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乱葬岗内没来由开始刮起了阴风,风声很大,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低沉的吼声,地面竟不知是何原因开始颤动起来。


  江澄心中猛地一沉。乱葬岗内阴气浓厚,戾气极重,死尸堆积成山从来不是说说而已,夜间谁知道又会有什么诡物出来,连当时的温家都拿这里没有一点办法,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魏无羡……到底是怎么在失丹的情况下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


  ——他修了鬼道。


  如果他不修鬼道,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魏无羡!你醒醒!你快点给我醒过来!”他大吼,可是魏无羡听不到,魏无羡一直没有动静。


  江澄站在他身边,听着愈发靠近的嘶吼声,又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无助的感受——他根本就帮不了魏无羡。


  许久,魏无羡终于有了动静,手指曲了曲,一点点恢复身上的知觉,慢慢地睁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这时走尸们已经循着活人的气息向他围了过来。


  “魏无羡,跑啊!”江澄站在他身前,想替他去阻止那些走尸的靠近,可他没有实体,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魏无羡踉跄着走了两步,又捂着肚子跪了下去,嘴角也有鲜血流出。他捂着的地方早已被血液浸透,原本趴着的地方也已经成了一个小血洼。


  他刨丹留下的伤口裂开了。


  “咳……”魏无羡手按在地上,低低咳了几声,只呛出一口的血沫,而他身上的血腥味,无疑是最吸引走尸的存在。


  “魏无羡,你起来!你快跑!”江澄握紧了拳头,恨极了他现在没有实体,丝毫也帮不了魏无羡。


  魏无羡没有再站起来,他只是微阖着双眼,跪坐在那里,无知无觉一般,任由走尸靠近。


  江澄隐隐看到他的嘴动了动,似乎在念叨着什么,但是走尸的吼声和风声呼啸,他根本听不到魏无羡的声音。


  “吼——”走尸们已经一拥而上。


  “魏无羡——!”


  走尸们忽的顿住了。


  江澄定睛看去,发现魏无羡的周围的黑气竟然形成了一个黑色的雾圈。他突然记起,那些黑气他是在魏无羡身上看到过的,是怨气。


  魏无羡被推下乱葬岗时心中强烈的怨气,竟是与乱葬岗中的怨气产生了共鸣,不仅将那些怨气吸进了体内,还潜在的达成了平衡,阻止了那些走尸的靠近。


  这怎么可能……江澄的手指有些颤抖,这该是多大的怨念……魏无羡在这之前,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魏无羡终于抬眼,手臂撑在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向一处方向走去。


  他的目光是呆滞无神的,也就是说他现在根本不是清醒状态,完全是怨气在操控他行走。


  “魏无羡!”江澄跟了上去,他在魏无羡的眼前拼命地挥手,试图让他清醒一下。没有意外——那没起到半点作用。


  魏无羡一直在僵硬地行走,直到来到了一处洞穴模样的地方。


  江澄抬头一看,那洞穴入口的上方斜斜刻了一块石匾,上面有三个黑红的大字,带着血淋淋的质感——伏魔洞。


  魏无羡停住了脚步,但怨气似乎有意让他进去。魏无羡的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面色中也有些痛苦和挣扎,好似在跟怨气进行争斗。


  怨气浓了起来,开始向他腰间金丹留下的刨痕钻去,带着狠戾的气势,仿佛要将他击个对穿。


  “魏无羡!”江澄想也没想地挡在了魏无羡面前,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怨气似乎做了一瞬的停顿,也正是这个停顿,让魏无羡恢复了清醒,立刻转身就跑,想要跑离这片地方。


  “不,放过我,放过我,我不要修鬼道,我不要……啊——”魏无羡一直捂着头在跑,口中念念有词,状若癫狂。他似乎知道,一旦踏进伏魔洞,他此生便与鬼道脱不开干系了。


  “魏无羡!”江澄赶紧追了上去。走尸身影太多,他一时竟找不到魏无羡的存在。


  一直到走尸喧嚣慢慢消失,乱葬岗内也稍稍亮了些许,他才意识到天已经亮了。没有走尸的影响,他很快就找到了魏无羡。


  他缩在一个角落,捂着头一直在发抖,周遭遍地都是碎尸。


  江澄向他走过去,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在哭。


  魏无羡在哭。江澄木木地在那里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很少看到魏无羡哭,或者说魏无羡本人就很少哭,小时候初来江家因为陌生还会悄悄哭几次,后来适应了,整日里皮得不着边,对谁都是一张笑脸,全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连江家出了事,魏无羡都是一直在照顾他,安慰他,从未流过一滴泪。


  可他怎么忘了,现在的魏无羡,也只是一个刚经历了血海深仇的少年啊,当然会怕,怕得要死。


  江澄看了他许久,干脆直接坐到了他旁边,反正没有实体,脏污也沾不上身。他就坐在那里听着魏无羡哭。


  他听到魏无羡喊疼,喊怕,心中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惊奇。这些话,他可从没有从魏无羡嘴里听到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将手也放了下来。


  他的发带早就遗落了,一头乌发凌乱地披散着,脸色苍白,唇也没有血色,一双眼睛因为长久的流泪而泛红,倒成了他身上唯一的颜色。


  “江澄……”江澄听到他的低声自语,“江澄需要我,我不能死,我要活着……”


  江澄只觉得喉间一哽,看着魏无羡,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从不知道,魏无羡独自在乱葬岗时,支撑其活下去的理由,竟然是自己。而在这之前,他还没了求生欲,差点活不下去。


  “我好饿……”魏无羡坐在那里,声音又低又哑,甚至还有些委屈在里面,“阿澄,我饿……”


  江澄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骨处升起,很快遍布全身。魏无羡还没有辟谷,又没了金丹,在这除了遍地尸体血水的乱葬岗,究竟是怎么熬三个月的……可想而知。


  “我想喝莲藕排骨汤……”魏无羡吸吸鼻子,手指向前摸索着,抓到了一块不知是人体的那个部位的尸块,然后神情恍惚地就往口中填。


  “魏无羡!你别——”别什么?江澄说不下去,如果魏无羡不吃这些,他根本也撑不到三个月,就要被活活饿死在这里,可魏无羡最终是活着出去了。


  “师姐手艺退步了,肉都没做熟……”魏无羡早已经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咽下一口肉后,又自言自语道。


  魏无羡……江澄看着他,已经许多年没流过泪的眼睛也干涩了起来。


  魏无羡却突然将手中的肉块扔了出去,趴在地上,用力的呕吐起来,吐的撕心裂肺,誓要将肝脏什么的都吐出来一样。手指也探入了喉咙,誓要把那块肉抠出来。


  江澄蹲在他旁边,看着他的神情。


  魏无羡吐过以后,身体就往身后无力地一倚,手臂盖住了眼睛,声音中满是痛苦,喃喃自语。


  “阿澄,我吃不下去……我是个人啊……”


  江澄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魏无羡……”


  可是魏无羡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他的呼唤,他的抚慰,一切的一切,都感知不到。偌大的乱葬岗,只此一个活人,是活物。


  魏无羡便一直没再进食。他在被温晁抓的时候就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后来刚要吃,就被温家人给看到,抓回去又是一阵毒打折磨,然后就被丢进了乱葬岗,如今算来,他已经三天没进食了。


  他身上早已失了力气,腰间的伤口疼得他已经麻木,血迹流失以后,倒也将伤口糊了一层血痂,他用腰封勒紧了,全当绷带用,防止伤口再被扯开,流血过多。


  毫无疑问,他如果再这么下去,一旦入夜,他连走的气力都没有了,更遑论躲离走尸。


  “魏无羡,你吃啊,你不能死在这里,那个我还在等你回去……”江澄想伸手去摇醒他,手却径自从他肩膀处穿了过去。


  他愣了愣,心中隐隐也觉出了绝望。魏无羡这才是第一天啊,那三个月,到底是怎么撑过去的?


  魏无羡手臂动了动,慢慢就放了下去,“……江澄?”


  “是我!是我!我在这里!”江澄忙大声地回应他。


  魏无羡的神情还有些茫然,随后又是自嘲一笑,“竟然幻听了……”


  江澄突然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江澄还在等我呢,我要活着啊……”魏无羡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虚浮地向前走,去寻找吃食。


  “阿澄,你看看这块,颜色淡红,还很新鲜,应该没死多久吧……”


  “这块就不行了,红到发黑了,都要腐烂了……”


  “竟然还有小孩子的尸首……阿澄,这个我们不吃……”


  ……


  魏无羡一直在念叨着,就像江澄就在身边。他不知从哪儿寻了根半腐朽的棍子,一直在地上翻翻捡捡,仿佛在测评美食。


  “嗯,吃这个。”


  “这个不能吃了。”


  “好,那这个就不吃。”


  ……


  江澄一直在他旁边回应他的话,哪怕他们彼此并不能互通。


  入夜后,魏无羡已经有了些力气。他既要躲避走尸的靠近,又要防止怨气的再次入侵,往往是天一亮,他就累得脱了力,然后带着一身的伤,开始进食,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直到有一日,魏无羡在一处血洼中找到了一根乌黑的竹子。他本以为那竹子也该腐朽了,却不成想竟然是生长于血洼中,质地完好,甚至比其他竹子还要坚硬一些。


  他便兴致勃勃地从尸体上搜刮了一些刀刃利器,对着那根竹子一阵琢磨。


  他将那竹子截断,对着中间留下的那一节又削又钻,几下就做出一支简陋的竹笛,拿到唇边响亮地吹了吹。

 

  他惯会苦中作乐的,终于有了事做,也就开始专心地去做起来。


  他以前也不擅长吹笛子,只是在这个地方他太想听到其他声音了。他自开始躲避怨气后,现在到处都能听到鬼声在他身边喧嚣,不分日夜,哪怕他总是自言自语,也盖不过那些声音。他开始渴望其他的声音,否则他怕他迟早会疯掉。


  他极有耐心,那根竹笛被他琢磨地极精细,质地也更光亮,泛着乌光,一眼看去,同墨玉别无二样。


  江澄就看着他做,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那根笛子会是魏无羡能最终活着走出去的最佳助力——鬼笛陈情。


  等笛子做好后,他就开始练音色,他从前并不愿意精学,但他向来聪颖,慢慢地也能摸到诀窍了。


  却没想到他这一吹,他的耳边就彻底清静了。他虽然不明白那群吵吵闹闹的魂为什么突然安静下来,但他对此绝对是喜闻乐见。


  毒物所生之处必然生有解药,同理,乱葬岗内也终于诞生了一件能压制走尸的东西。


  他欢喜地很,手指抚摸着那段笛身,细细打量了许久,又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沉思良久,终于一拍脑袋,然后扯下了自己的发绳。那是他在乱葬岗上丢了后又捡到的,绳线很粗糙,颜色却意外地鲜亮,一拆开就是一根根的粗丝线,是红色的。


  他便着手编了起来。他曾经因为想为江澄编个穗结系清心铃,特意跟师姐学了编绳结,所以做起这些事来也是得心应手得很。他的手指极其灵巧,很快便将一个鲜红的穗结编好了,扣在了笛子尾端。

 

  那笛子通体漆黑,尾缀红穗,看起来极漂亮。他盯着它看了很久,似在给它想名字。


  陈情,江澄知道,魏无羡会给这根笛子取这样的名字。他在魏无羡死后的十三年中,打量过无数遍这根笛子,也想过无数次为什么它会叫这样的名字。


  陈情,究竟是陈谁的情?


  “阿澄……”魏无羡抚摸着那根笛子,眼神逐渐温柔,“便叫澄情吧。”


  江澄大震。


  “不,不行……”魏无羡又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太明显了阿澄会害羞的吧……”


  江澄看着他,嘴角颤动,已经不知该做何反应。


  澄情,陈情,原来竟是这般意思。


  “那便叫你陈情吧,这样就含蓄多了,阿澄可迟钝了,肯定猜不出来。”魏无羡说完便拿着笛子喜滋滋地走了。


  留江澄一人站在那里,久久未动。他曾想过无数遍那笛子名字的含义,却不成想,竟是如此简单的意思。


  他们……竟如此错过吗?


  魏无羡开始试着用笛声去抵御走尸,那当然很有用,但是他发现,走尸们是伤不到他了,可是他也无法踏出乱葬岗一步。


  他活下来了,却出不去,这有什么意义?


  诸多事情最后都指明了一个方向——伏魔洞。


  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如果要想改变现在的生活,伏魔洞他就必须走一遭了。


  该不该去?魏无羡在伏魔洞口蹲了几天,终于坚定了神情,起身拍了拍衣摆,握紧了陈情,如往常一般跟空气说了句话。


  “阿澄,我进去了。”


  说罢,便义无反顾地转身进了伏魔洞。



【三】



  江晚吟站在一片树林里,听到身后有动静,才微微偏了头,向那人看去,声音冷淡,“蓝二公子。”


  来人一身白衣,神情淡漠,月色打在他身上,仿佛在他身上拢了光晕,极出尘的模样。来者正是姑苏蓝氏的二公子,蓝湛蓝忘机。


  蓝忘机淡漠地点了点头,两人便都不再言语。


  他们此次结伴主要是为了一同去温晁所在的监察寮,争取一举拿下温晁诸人。


  然而当他们到的时候,却被里面的情形惊到了。


  阴气四溢,怨气横生,整个监察寮内尸体横陈,惨烈异常。


  走近一看,却发现死的情形都不尽相同。绞死,烧死,溺死,吓死,割喉,利器贯穿脑袋……各种死法,应有尽有,简直像是在陈列杀人可用的手法。


  “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了。”江晚吟冷笑一声,眼中却都是快意,向四周又扫视了遍,那遍地染血的炎阳烈焰袍,实在让他心情愉快。


  只是,好像还缺少了主要人物的尸首呢。江晚吟嘴角轻勾,带着有些嗜血的笑意,踏过那些尸体,向主室走去。


  温晁的房门是打开着的,屋里却只剩下一具女尸。


  江晚吟用剑将那人翻过来,盯着她瞧了许久。


  “是被活活塞死的。”蓝忘机看那女子身上穿着实在暴露,立刻便移开了眼睛,道。


  江晚吟冷笑一声,把那余下的板凳腿又用力地往里面塞了塞,“王灵娇,呵,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蓝忘机眉头皱了皱,却也知道他家的血海深仇多半起于王灵娇,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温晁和温逐流并不在此,他们便也无心多待,踏出房门时,他们的目光又被那贴在门框上的符纸吸引了。


  “笔锋不对,”蓝忘机上前去仔细查看了一番,“鲜血绘制,笔画也多了。”


  “哦?”江晚吟意外地挑了挑眉。


  “宗主,我们在很多房间内都发现了这种符箓!”这时,一位门生回道。


  “哦?”江晚吟撕下那张纸,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纹样确实很奇怪,细看就像一张诡异的人脸,还在对着他笑,“若是这符纸能杀人,那处理温狗可就容易多了。”


  “给你了,你们蓝家说不定有些研究。”江晚吟二话不说,将符纸往蓝忘机怀里一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蓝忘机将符纸收好,跟上了他。


  他们就循着情报一路北上,每经过一处,都发现那里的温家人已经全部惨死,无论修为多高,全部死得惨烈。


  蓝忘机也从蓝家长老那里得知了符纸的不对。知道那符纸属性已被逆转,不能驱邪,反能招阴,他们到过的这些温家占地,均有此符,从笔锋走势可以看出,是同一人所为。


  “此物甚邪,只怕那人也不是什么正道人士。”蓝忘机这样评论道。


  “呵,这天下,邪魔歪道当属温家!除温家者,那就是卫道!就是我江晚吟认的朋友!待见到他,我一定要请他喝酒才成!”江晚吟对他的话不屑一顾,丢下这么一句后,便径自走开。


  追到第四日深夜,两人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山城驿站,发现了温逐流他们的行踪。


  未免打草惊蛇,两人都收敛了声息,从房顶上慢慢摸索到温晁他们所在的房间。


  温晁所在的是二楼,江蓝两人对视一眼,慢慢揭开了屋顶的瓦片,向屋内探去。


  里面很暗,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只有一盏煤油灯点着,昏黄的光只能勉强视物,得亏他们是修真之人,五官都得到了强化,这才能看清里面的情形。


  温逐流正在给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拆身上的衣物,每动一下,都惹来那人的痛叫怒骂。那声音又尖又细,听起来奇怪得很。


  温逐流始终面无表情地给他拆布料,丝毫不在意他的话。


  最终布料都被掀开,露出一个遍布着不均匀的烧伤与疤痕的光头,整个头皮都泛着红,仿佛被烫熟了一般,恶心至极。


  江晚吟和蓝忘机又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诧。


  温逐流开始给他抹药,喂药,包扎。期间不时夹杂着温晁的谩骂,又在温逐流稍作停留时吓得服软,各种滑稽。


  温逐流始终没有其他表情,给他包扎好后,又给他吃包子,肉的不吃吃素的。


  突然,温逐流停住了动作,凝视着楼梯的方向,温晁被他的动作一吓,立马噤声,瑟瑟发抖。


  驿站的楼梯传来了脚步声,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却每一步都仿佛掌握了人的生死,一步一顿,揪人心弦。


  有个人,正踩着楼梯,一步一步地走来。


  温晁原本被烧红的脸血色褪了个干净,伸出手抱住头,往温逐流身后躲。江晚吟一看,那双手显然已是肉掌,十根手指竟是都被削了下来。


  咚、咚、咚。


  那人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停在门口,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露出那人的身影。


  一身黑衣,身形纤长,腰间一管长笛,负手而行。


  江晚吟和蓝忘机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然而,等那人露出全部的面容后,看到那张俊美明朗的脸,江晚吟他们均是愣住,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那人竟是魏无羡!


  可又不像是他。他们印象中的魏无羡,一直是一个神采飞扬,明艳照人的潇洒少年,可如今的魏无羡俊美依旧,周身气质却阴冷森然,阴郁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江澄站在魏无羡旁边,挥手示意周遭的鬼魂上前去缠住温逐流,然后向屋顶看了看。他知道,现在的他正和蓝忘机在屋顶看着。


  “好巧,又遇到你们了。”魏无羡的笑容仿佛是在跟多年不见的朋友打招呼。


  “温逐流!温逐流!他,他来了!”


  “都经历了这么多了,你怎么还觉得叫他有用呢?”魏无羡笑容更甚,慢悠悠地道。


  魏无羡向他走近几步,温晁立马吓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双膝着地,又是一阵喑哑的惨叫,刺耳至极。


  温晁一边惨叫,一边用已经没有手指的肉掌按着地面,想从他面前离开。那双腿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动作磨蹭间,从绷带的缝隙间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血丝白骨,那双腿竟是生生被削去了血肉。


  魏无羡就找了个地方坐着笑看他爬,唇角的弧度愉悦又凉薄。


  忽的一阵阴风,屋内的温度明显降了不少。


  魏无羡随手丢出一样东西,姿态慵懒,“这么恶心的玩意儿,你们拿去吃吧。”


  江晚吟细看,发现那是两根手指,听魏无羡的语气,那该是温晁的手指。


  江澄嫌弃地避过了那两根手指,随便地踢给身边的小鬼,然后在魏无羡旁边坐了。


  “温逐流,你的主子还在这儿呢,你怎么不过来?”魏无羡冲温逐流勾了勾手指,轻笑道。


  温逐流铁青着脸,纹丝不动。


  江晚吟与蓝忘机也觉出了不对,认真地打量了下温逐流,发现他的身体僵硬得很,似乎不是不愿动,而是动不了,周遭还有若有若无的鬼影,想必就是它们阻止了温逐流的动作。


  “啧,真没意思啊,游戏终止了。”魏无羡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懒声吩咐了一句,“都杀了吧。”


  “哪能这么便宜他们!”江晚吟立刻从房顶跳了下来,紫电一下子便缠上了温逐流的脖子,手一用力,紫电便收紧,流窜的电流便已足够他好受。


  蓝忘机也从房顶上下来了。


  “……江澄?”魏无羡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唇也紧张地抿了起来。江澄看得心疼,便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这一碰触让他瞬间清醒,面上又恢复了懒散的笑意。


  “你既然不想便宜他们,那便将他们交由你处置吧。”


  江晚吟看了一眼只会哭嚎的温晁,有些不屑地移开目光,将目标放在了温逐流身上。


  “温逐流,你手上,究竟有我江家多少人命?”江晚吟笑容森冷,眼中满是杀意,“化丹手,多令人害怕的名号啊,我爹,我娘,还有我,金丹全部被你化了,你这么厉害,不知道你的金丹又是何等模样?”


  魏无羡站起身,与他并排站在温逐流面前,手指在温逐流腰腹处点了点,对江晚吟挑眉一笑,“金丹在这儿。”


  江晚吟看了看他,笑着拍了一把剑给他,然后手下干脆利落地探到了温逐流丹田处,竟是徒手破开了那里的皮肉,生生将金丹给抠了出来。


  “唔——”温逐流闷哼一声,脸色瞬间便由青而白,额头冷汗直冒。


  魏无羡看了下手中的那把属于他的剑,唇不自觉抿了抿,向后退开了几步。


  江晚吟看着手中闪着光芒的金丹,放肆地笑出了声,“我看,它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怎么就,让你有能力去剥夺他人的金丹了呢!”


  他的语气骤然变沉,把金丹丢在地上,身上运了灵力,便冲那颗珠子踩了下去。


  ‘吱’的一声轻响,那金丹便化作了齑粉,光芒散去,慢慢就消失不见了。


  温逐流彻底面如死灰。


  “温逐流,你去跟我爹娘,一众师兄弟们请罪去吧!”江晚吟手指一划,紫电便缠上了房梁,另一端还勒在温逐流脖子上,直接便将人吊了起来。


  然后他的目光才转向温晁。


  江澄看着年轻时的自己,神情有些复杂。那时的他一心复仇,性情阴鸷了许多,杀温家人也是毫不留情,而在这之前,他连夜猎捕杀生灵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到底是仇恨改变了他。


  “温晁,你这恶心的东西,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害的!”江晚吟一脚踩上温晁按在地上的肉掌,还用力碾了几下,果不其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尖叫。


  蓝忘机一直皱着眉头在旁边看着,闻声下意识地向魏无羡看去,“他……?”


  “少了样玩意儿,所以叫得难听了些。”魏无羡掏了掏耳朵,随意道。


  江晚吟向温晁腿间看了一眼,“你做的?”


  “这么恶心的事我怎么会做?”魏无羡神情无辜,“他是被自己的女人咬掉命根子的,跟我可没有关系啊。”说罢,又懒懒散散地笑了起来。


  江晚吟便冷笑一声,三毒出鞘,灵力流转在上面,剑尖轻挑,温晁手腕处便血流不止,惨叫更甚。


  “好吵。”江晚吟不耐地皱了皱眉,手腕灵活地一转,剑尖一划,温晁大张的嘴巴里便喷出血柱,地上也多了一块血淋淋的东西。


  “啊!啊——”温晁这下连惨叫声都无法喊出,只能从喉咙处发出嘶哑的单音,血流入喉咙,又是一阵咕噜声。温晁疼得直翻白眼,几欲昏过去。


  蓝忘机看不下去,便转身去了门口,等他们处置完人再说。


  魏无羡看着这样的江晚吟内心也是有些复杂的。他的师弟,从小性情虽傲,要强,可对于生杀之事,向来易心软,如今这般……这个中原因,实在让人心疼。


  江澄全程看着过去的自己,末了,也只是移开了眼睛。他也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良善之人。修真界对他性情阴鸷,傲慢,不好相与的评价,从来不是空穴来风而已。


  最终温晁被江晚吟一点一点折磨而死,温逐流也早已没了气息,江晚吟便收了紫电,擦了三毒,同他们一起出了驿站,然后一把火,把一切都烧了个干净。


  他们三人就并肩一起看着那片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你这些天去哪儿了?”江晚吟偏头看着魏无羡问。


  “没什么,死里逃生而已。”魏无羡轻描淡写地回道。


  只有江澄知道,这‘死里逃生’四个字,真的是用鲜血勾勒出的。他看着魏无羡平静的眼睛,想到在乱葬岗的生活,不觉叹了口气,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


  却不成想江晚吟也伸手揽上了魏无羡的肩,两只手,一有形,一无形,就这样搭在了一起。


  江澄只觉得仿佛有一股吸力在将他往江晚吟体内拉,他心中一惊,忙收回了手,退后离江晚吟远了些。


  江晚吟也觉得手上一麻,有些奇怪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然后将手收了回去,并未放在心上。


  “那些温家人都是你杀的?”江晚吟又道。


  “嗯,他们死有余辜。”魏无羡颔首,神情淡然。


  “干得好!痛快!”江晚吟抱着三毒,看着火光中的驿站,火焰仿佛将他的眼睛也烧红了,“就该这样……”


  “……魏婴,”一直不言语的蓝湛突然开了口,“你是用什么办法操控这些阴煞之物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不用蓝二公子说教,也用不着你操心。”魏无羡冷冷地瞥他一眼,道。


  这人一惯死板,抓到什么不符合他蓝家道义的事都是不放,难道非要让他将这些天经历的事都完完整整地复述一遍吗?真奇怪,揭人伤疤的事,这人做起来怎么这么大义凛然?


  “你可是入了邪门歪道?”蓝忘机丝毫不退让,继续问,带着诘问的语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魏无羡随便还在手中抓着,歪头看了看他,嘴角的笑容带着凉意。


  “我……”


  “蓝二公子,”江晚吟挡在了魏无羡身前,同样冷眼瞧着蓝忘机,“魏无羡怎么做都是我江家来承担,用不着你来担心,这份情我们承了。眼下温晁一行人已除,你就请回吧。”


  江澄在旁边看着,有些微怔。以前的他就是这样无条件护着魏无羡、相信魏无羡的么,为什么最后会……究竟是又隔了几条人命。他叹了口气,不让自己再去想。


  “……此道损身,更损心性!修习邪道非长久之计,长此以往,后果必不堪设想!”蓝忘机怒道。


  就算江澄再不喜蓝忘机,也不得不承认,蓝忘机确实预见对了未来的情景。


  “那就与你们蓝家无关了,我江家的人,我自会管好。”江晚吟丝毫不为所动,冷声回道。


  “……你们好自为之,”蓝忘机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又停顿了下,“我并非……对你有恶意,只是,这终究对身体有所损害,望你以后,当心些。”


  魏无羡愣了愣,继而点了头,“多谢。”


  蓝忘机便头也不回地御剑离开了。


  “他转性了?”江晚吟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惊奇,“他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江澄也有些奇怪,蓝忘机以前……有那么好说话的?


  “毕竟曾是同窗吧,到底有几分同窗之谊的。”魏无羡无谓地耸耸肩。


  哪是同窗之谊,人家分明是喜欢你。江澄在旁边有些酸溜溜地想。


  “好了,我们回去吧,阿姐还在等我们。”江晚吟拍了拍他的肩,终于放松地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我们可想你了。”


  “嗯。”魏无羡目光瞬间变得极柔软,轻轻应了一声。


  “那我们走吧。”江晚吟说着便要御上三毒离开,却被魏无羡拉住了衣袖。


  “那个……江澄,你带我一把呗,我三个月没御剑了,都生疏了,我怕从剑上摔下来……”魏无羡讪笑道。


  “出息!”江晚吟翻他一眼,却也诚实地给他让了位置,“扶好我。”


  “好嘞!”魏无羡应了一声,乖巧地伸手搭上了江晚吟的肩膀。从始至终,他自己的剑都在怀里抱着,却没有散发过一丝光芒。


  江晚吟啊江晚吟,你过去怎么这么好糊弄呢。江澄看着江晚吟没有半点怀疑的样子,只能心中徒自叹气,默然无言。



【四】



  江家大弟子安全回归,同如今的江家宗主一起并肩杀敌。一人手握长笛,举手挥袖间,便将数十温家之人悉数斩杀。一人一手紫电鞭一手仙剑,举手投足间,凭着那股狠冽的劲,为仙门世家们在战场生生拼出了一条路。


  一时之间,云梦双杰之名响彻在修真各界,闻者无不赞叹。


  就这样一路杀过去,终于到了跟温若寒直接对峙的时候。


  温若寒一人站在大殿上,看着外面联合的仙门百家,不见一丝慌乱。


  江澄站在魏无羡旁边,去看温若寒身后低头立着的金光瑶,或者说,是暂时冠了温姓的孟瑶。只怕温若寒至死也不会想到,他狂傲了一辈子,自认神功天下无人能敌,却被一个在他看来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给一剑捅死了,死得相当儿戏。


  “温若寒,受死!”江晚吟眼睛都被恨意染红了,提着三毒,挥出紫电,就要冲上去。


  “等等,”魏无羡伸手拦住了他,“温若寒武功深不可测,不可贸然近身,让我来。”说罢,陈情横于嘴边,吹响了笛子。


  凛冽的笛音响起,地上被诛杀的温家人和百家人的尸身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化作凶尸,向高台上的温若寒扑了上去。


  “呵,不自量力。”温若寒眼中透露出浓浓的不屑,长袖一挥,身前便立出一道法障,那些冲上来的走尸刚一碰触到,便被灵力炸了个粉碎。


  仙门修士看到后,相互看了看,眼中都有惊骇。


  魏无羡放下笛子,眼中也凝重了许多,“果然厉害。”


  “再厉害也要上!”江晚吟咬牙道。


  “嗯。”魏无羡看着陈情,微凛了神情,再一次吹奏了它。他一直都知道自他从伏魔洞出来后,有个魂识很强大的魂灵跟在他身边,但是从未现过身,他觉得,是时候让他出来会会世人了。


  江澄看着他的神情,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他突然觉得身体被一股力量向前拽了拽,身体也由虚透慢慢化出实体,整个人都暴露在了诸门百家的视野中。


  !!!


  不止是仙门修士,就连江晚吟和魏无羡都惊呆了。


  江澄更是满脑子的见鬼了,虽然他好像才是那个鬼。


  江晚吟看了看江澄,又看了看魏无羡,一时无言。


  魏无羡拿笛子的手也有些颤抖,他看了江澄半晌,才终于试探地伸手指了指温若寒。


  “那个……可以对付吗?”


  江澄便向温若寒望去。


  他的眼前闪过许多场景。爹娘和他们说话的情形,江家诸多师兄弟一起嬉闹练武的情形,云梦百姓安居乐业的情形——最后是莲花坞毁于一旦,云梦遭温氏洗劫的场景。


  他的心脏忽然炽热起来,手中有了蠢蠢欲动的感觉,瞳孔里慢慢也渗出了星星点点的红。


  ——那是害他家破人亡,毁了他半生幸福的罪魁祸首。


  “该死——”他的声音陡然低沉,纵身一跃,手中便凝出一根带着电流的鞭子。那样子与江晚吟手上的紫电别无二致,只是上面流窜的却是幽蓝色的电芒,那是一种寒冷而阴郁的色调。


  他直冲台上的温若寒而去,在温若寒淡然的目光中,一鞭狠狠挥上那道光障,直接将其劈个粉碎,灵力化作光芒,很快消失不见。


  温若寒眼中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


  “温若寒,我、要、你、死——”


  江澄紫电用了半生,协调程度可谓早已融入一体,每挥动一下,都能将紫电身为一品灵器的威力发挥出来。哪怕他此时手中握着的不过是鬼气随他心意幻化出的仿器。


  温若寒神情微凛,运了灵力就迎了上去。


  青白的灵力与幽蓝的光芒交织在一起,一时难分上下。


  台下蓝曦臣与聂明玦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飞身上前,同江澄一起应对温若寒的招式。


  江澄现在身体有个极大的好处——他不怕受伤。他的身体本就是因怨气聚集才化出的实体,而这个地方,死尸无数,最不缺的就是怨气,一旦他的身体有所损伤,怨气便会自动替他修补,源源不断的怨气,无疑给他提供了用之不尽的力量。


  相比之下,聂蓝二人以凡人之躯,对付温若寒就要吃力得多。


  在温若寒一掌击退蓝曦臣和聂明玦后,江澄重又迎上。他的眼睛余光向温若寒身后瞧了眼,孟瑶已经抬起了头,目光向他望来。


  他忽然福至心灵,刻意露出一个破绽,又在温若寒攻上来的时候,狠厉地将鞭子甩出去,逼得他退后。


  长剑同时出鞘,在地上映出一道冷芒。


  “噗.”是灵剑入体的声音。


  江澄收身在原地立定,向温若寒望去。


  高大的身躯缓缓倒下,露出身后那人一张讨巧的脸。嘴角微勾,颊边带着若隐若现的梨涡,实在乖巧至极。


  但就是这张脸的主人,最终取了温若寒的性命。


  台下沉寂了足足有一刻钟,继而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他们终于杀死了温若寒,射日之征胜利结束了!


  聂蓝二人相互搀扶着向江澄走过来,似乎想说什么。江澄向魏无羡和江晚吟望去,发现他们也在向他飞速赶来。


  他忽的勾起了唇角,带着如释重负的轻笑,身体逐渐又归于透明,只轻轻一动,便连灵魂都碎了。


  “江澄——”魏无羡立刻向他扑了过去,却抱了个空。


  江晚吟看到这一幕,惊诧地睁大了眼睛,然后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阿澄?!”



【五】



  魏无羡就一直守在床边等他师弟醒来。


  射日之征的清尾工作他都交给其他世家了,自己带着江家一众弟子回了莲花坞。


  这一守就是三天,在第四天的一个傍晚,魏无羡终于等到他睁开眼睛了。


  然而情况有些不太对。


  “阿澄,你终于……唔唔——”魏无羡眉间满是喜色,刚要说话,话说到一半,脖子就被人按住了,然后唇上便覆了一抹温软。


  许久,两人才分开。


  “魏无羡,我喜欢你。”那人道。


  魏无羡一愣,继而是欢喜,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阿,阿澄,我……”


  “你喜不喜我?”


  “……喜欢,我最喜欢你了。”魏无羡喉咙动了动,手指在衣袖上绕了几圈,小声地道。


  “那你过来点。”


  “嗯……怎么了?”魏无羡便起身向他靠近了些。


  “不怎么。”


  魏无羡刚要再说什么,整个人却被拉上了床,直接按到了被子上。


  “阿澄,唔——”


  “师兄,我想这么做很久了。”低低的笑声夹杂着说不出的愉悦,床帏被拉上遮住了里面的光景。


  天色彻底黑了。


  

【六】


  

  江晚吟现在很暴躁,非常暴躁,但他的暴躁根本找不到人发泄。


  床上躺着他的师兄,被折腾得一身痕迹,正沉沉睡着。他自己就衣衫不整地往床边一坐,兀自焦躁。


  “怎么?你不乐意?”


  “你特么凭什么用我的身体跟他做这种事?!”江晚吟一想起来就觉得暴躁难忍。


  “我就是你,分什么你我,”江澄的声音很无辜,“而且又不是我想待在你体内的,我出不去了。”


  “你……”江晚吟气得不行。


  “怎么?你不喜欢他吗?”江澄语气悠哉地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江晚吟二话不说就呛了回去。


  “我看你也喜欢得不得了嘛,我刚做到一半,你就醒过来了,剩下的还不是你做的,看看你把人折腾的,啧啧。”江澄啧声道。


  “……”江晚吟陡然心虚起来,“要,要你管!”


  “我必须要管,”江澄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他在乱葬岗苦苦挣扎了三个月,几次活不下去,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不能辜负他。”


  江晚吟愣了一下,看着沉睡的魏无羡,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当然,我肯定对他好。”


  沉默了下,他才又开口,“听你这语气,怎么这么像交代后事,你要消失了吗?”


  “……”江澄哽了一下,继而没好气地道,“放心,消失不了,本来要消失了,谁让你过来了,估计我就在你身体里待着出不去了。”


  “啊……”江晚吟一时有些暗恼。


  “啊什么啊,我就是你,哪有人眼巴巴地希望自己死的!”江澄道。


  “可师兄是我的,我才不想和你分享……”江晚吟嘀咕了几句,终于说出了他敌对江澄的真正原因。


  “……”江澄被气笑了,“如果不是我给你们制造机会,就你这迟钝的样子,榆木疙瘩脑袋,不知道要等几百年才能明白你喜欢他!”


  “榆木什么榆木,我就是你,哪有人说自己榆木疙瘩的!”江晚吟立马又义正言辞地怼了回去。


  “……”江澄被自己气得没话说。



【七】



  不管怎么样江澄和江晚吟还是共生了。甚至大多时候,在处理射日之征后续事情上,都是江澄在着手安排。


  他已经经历了一世,事事看得通透长远,将一切都做了妥帖的安排。


  甚至,他在魏无羡开口之前,已经提前给温情一行人找好了退路。


  抢在仙门百家开口之前,毁去阴虎符,声明从此魏无羡江家会严加管教,绝不动用鬼道伤人。


  等到仙门中人反应过来,想寻魏无羡的诟病时,却猛然发现,他们已经没有点可以指摘。


  射日之征后,再无围剿夷陵老祖的事情。


  魏无羡也知道了两个江澄灵魂的存在。他最开始也挺懵的,但后来想想也没别的办法,既然来了,那自有命运的安排,反正都是江澄,他都能接受。


  然而很快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妈的,江澄!你给我等会儿!说好我先来的!”


  “明明我年长!尊老懂不懂!”


  “那你爱幼啊!”


  “小朋友一边去,让我先来。”


  “滚你的……”


  魏无羡被压在床上,一脸的不知所措,看着他师弟一人在那儿对骂,宛若精分。


  “那个……要不不做了?”他小声地提议道。


  “不行!”这次俩魂格外的一致。


  “小朋友,要不我们让他自己选?”


  “……行吧。”


  “我……我可以不选吗?”魏无羡弱弱地道。


  “小朋友你说能可以吗?”


  “必须不能。”


  “你的身体你先上吧,我怕我再把他做晕了。”


  “嗯。”


  “……”还能不能再好了?


  魏无羡生无可恋地看着床幔,不知道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答案是想当然的——


  至死方休。



——————


别笑了!都给我哭!我当时哭得好大声,呜呜呜呜呜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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